随着美中两国相互威胁,实施越来越严厉的关税,全世界也在关注北京是否会转而利用其最有效的经济武器。这个武器涉及数字“7”。
自四月中旬以来,中国的货币人民币一直在逐渐贬值,周二,人民币跌至十年来最低点。如果进一步贬值,人民币可能会跌至兑美元汇率7的重要心理关口以下。上一次,买进一美元需要7元人民币还是2008年5月,当时全世界正陷入金融危机。
特朗普政府不喜欢中国货币走弱的情况。在他们看来,这会让中国出口商获得不公平的优势。在贸易争端中,货币可以是一个有力武器。
但中国有着不让本国货币贬值的充分理由,而它似乎也已经在近几周内采取行动让人民币升值。货币可能会是有力武器,但同时它们又是一种钝器——此外,用货币作为武器可能也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如果人民币兑美元跌破7,会怎么样?
7这个数字本身不具有什么特别威胁。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为7.002与兑美元为6.998的时候没什么大的差别。
但突破7这个大关具有重大意义。这意味着中国准备好要让本国汇率进一步贬值。这将让中国的工厂老板在美国销售商品时获得优势。这还将破坏特朗普政府对超过2500亿美元中国制造商品征收的关税。
这将对中国有何好处?
假设你拥有一家制造草坪装饰品的中国工厂,向一家美国零售商销售大量粉色火烈鸟。每款产品的定价为一美元——他们可能会以高得多的价格在美国出售,但其中运输及仓储占了大部分。当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为6时,这就等于销售额为6元人民币。
但当人民币汇率跌至兑美元为7的时候,一美元的火烈鸟在销售额上就等于7元人民币。或者你也可以降价——比如从一美元降到85.7美分——销售额就仍然是原本的6元人民币。但你那些必须以美元交易的美国竞争对手为了能与之竞争,就得不情愿地降价。
(现实世界中,情况要复杂得多。制造塑料火烈鸟所需的塑料和金属可能是以美元进口到中国的。但请耐心听我们解释。)
人民币走弱还能有助于中国出口商击败特朗普总统的关税。目前,美国对多种抵达某个美国港口的中国商品征收约10%的关税。如果人民币下跌10%,关税基本上就失去了效力。
是什么造成了人民币贬值?
长期以来,一些美国及其他地方的政治人士一直在说中国操纵汇率,尽管华盛顿官员——包括特朗普政府内的官员——并没有做出正式的指责。但具体在这里,许多导致人民币疲软的因素都不在北京直接可控的范围内。
中国金融体系由政府牢牢把控,这让该国领导人就人民币价值几何拥有大量控制权。官员们每日为人民币设下基准汇率,并且允许其价值在货币市场中在该水平上小幅上下波动。中国官员表示,每天的交易活动能有助于为第二天人民币汇率定价,但他们很少披露运作过程的细节。
周二,北京将基准设为6.9574,仅比7强一点。在外汇市场上,数字越大,货币就越走弱。
目前,交易员们正在给北京发出一条信息:人民币不应再贬值了。面对中国放缓的经济、暴跌的股市、脆弱的房地产市场及与美国似乎很棘手的贸易战,持有人民币的个人和公司愈发感到紧张不安。通货膨胀开始上升,上涨的物价也将让持有相关货币变得不那么具有吸引力。
还有其他原因。自7月底以来,北京一直在试图通过让国家控制的银行业增加借贷、让人们能借到钱,来提振经济。这意味着市场上将流通更多人民币,会进一步削弱人民币币值。
尽管中国还没有加息,华盛顿的美联储已经这么做了。这会引得更多人卖掉手中的人民币,买入美元。你会更愿意有一张利率为1.5%的人民币一年存单,还是利率为2.6%甚至更高的美元一年存单?
人民币贬值是北京蓄意为之的吗?
不见得。真要说有什么举措的话,北京反倒在试图阻止人民币贬值太快。
要想抬高币值,中国有各种手段。一个选择就是按照美联储的做法,提高利率。这将让中国的家庭与公司有更多将资金留在中国的动力。但这个做法会提高在中国借贷的成本,尤其是在经济放缓的时候。
北京可以通过购买提升人民币币值。就像其他东西一样,当变得更稀有的时候,人民币币值会升高。
多亏了中国多年来管理货币的方式,中国已经积聚起了世界上最大的外汇储备——价值3万亿美元的资金,分别为美元、欧元、英镑、日元及其他货币。中国已经开始动用这笔资金。当中国央行上周公布其月份资产负债表时,表上显示出9月期间,外汇储备下降约200亿美元。
“在一个月里卖出近200亿美元不会耗尽储备,”纽约的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(Council on Foreign
Relations)经济学家布拉德·W·塞策(Brad W. Setser)表示。“但它确实表明了目前市场压力的方向。”
更广泛的层面有什么风险?
3年前,随着经济放缓,中国让人民币贬值,部分是为了帮中国工厂一把。当时金融世界受到震动,股市暴跌。
就在中国官员匆忙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的时候,个人和公司开始将自己的资金转出国外,而这些资金正是中国经济所需要的。一年后,为了支撑人民币,中国已经将外汇储备花掉了超过5000亿美元。中国后来收紧了对金融体系的控制,关掉了许多人们曾经用来将资金转出国外的渠道。
如果贸易战恶化,中国可能会在货币方面考虑更加激进的措施。但历史表明,这么做是有代价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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